看了一上午的漫画，懒散的江云锦拿起手机刚打算点个外卖，突然想起陈桢似乎给自己准备了午饭。
“唉。”
不情愿的起身去冰箱拿已经接近做好的饭菜。
‘叮叮~叮~叮’
是手机铃声。
夹着炒勺，江云锦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，屏显上看是宋文打过来的电话。
“喂？”
“小锦老师，我家店出了问题，有人打了我爸，他进医院了，要动手术。我不知道银行卡密码，您能借我五万块钱吗？等我爸醒了，我立刻还给您钱。”
“……”
是那个‘不良’黄毛。
叫什么来着，乔，乔贵志？
借钱竟然借到了才见过两面的老师身上，恐怕江云锦接通这个电话之前，这小子已经碰壁了很多次吧，声音没有前几天那样轻浮，只有害怕和恐惧。
按照陈泽说的，这就是人情世故了吧，只有重新捡起这些东西江云锦才能像学院时代那样活着，这也是为什么要自己当家教的原因。
“等等我，仁成医院是吧，我手机上先给你转两万块机，让那边医生赶紧动刀，剩下的我一个小时以内赶过来付清。”
“谢谢，谢谢，谢谢。”
听到那边没有选择挂断电话再次传来了清脆的声音，乔贵志似乎激动到结巴了，除了谢谢再也吐不出别的字来。
“谢谢……咳咳，谢谢您了小锦老师，我额……我这边要去签单子了，就不打扰您了。”
也许是太开心了，电话那边的声音哽咽起来，似乎是哭了，乔贵志也不愿意让江云锦听到自己哭了，赶紧道谢两句匆匆挂了电话。
最近真是邪门了，老是撞见男人落泪。
饭也没吃成，炒了一半的豆腐煎鱼块重新套上保鲜膜被放进冰箱，事急从权，只能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穿鞋子准备出门。
得了。
这下算是家财散尽。
自己在齐锋手底下工作大半年，扣掉喝酒的花销总共也就存下来三万多块钱，一下子撒出去五万算是把自己这点积蓄全掏空了，还得管老婆要钱。
【江云锦：老婆，前几天那个学生家里出事了。要点钱，给我转两万吧。】
【陈桢：好，路上小心。】
几乎是刚发出消息，江云锦就收到回信了，紧跟着收到转账的提示响起。
陈桢的回信很简单，没有关心钱的去向，只是叮嘱了江云锦要注意安全。
这就是陈桢，她不会问江云锦去干什么，只知道江云锦要什么，而他要的，她全都满足。心虚的江云锦没敢多解释，只是又发了消息说明自己很快把钱还回来，要自家老婆别担心。
京城繁忙的街头出现了一个套着牛仔外套的女孩，她时不时看看手机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“仁成医院，哦，在这。”
仁成医院不大，不比九日宫第三附属医院面朝大道那样人来人往，这家医院的大门竟然掩藏在一条小街上，江云锦从主道地铁出来绕了好久才看到医院大门。
“老师！”
比起前些日子的不良少年，乔贵志现在显得老实多了，原本向上肆意翘起的黄毛也耷拉下来。
“走吧，去医院交钱。”
医院可比夜店和酒吧更像销金窟，钱像流水一样花掉，容不得你眨一下眼睛。
刷了卡，又把手机上陈桢转来的钱转到指定的账号里，一番操作下江云锦的积蓄正式宣告归零。
“贵志啊，你爸怎么了？”
刚才电话里也没来得及细说，好像听起来是店被人砸了，连带着把人也伤了。
“是那些混混。”
乔贵志低着头坐在病床边，他父亲刚刚从这里抬上担架车被护士送进手术室。
“店里被拉闸了……我爸去后巷检查电路就被混混打了，还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了？”
黄毛结结巴巴的，实在是不爽利。
“说要接着报复，让我们家倒闭，而且还有个叫B哥的说要去教训老师你，说你之前落了他们老大的面子。”
乔贵志说着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江云锦。
“对不起，把您也扯进来了。”
几个寻衅滋事的小混混罢了。
“让他们来好了，切，欺软怕硬的东西，以后出了事情打我电话。”
打架嘛。
江云锦以前倒是不常做，作为当时在学院被认为前途无量的少年是未来必定考入‘旧王’然后进入顶尖集团工作的人，这样的人不会自堕身份去与乌合之众厮混。
不过现在，江云锦不过是个没有编制的实习老师，只求自己心里舒坦就行了。
“谁是乔仁的家人。”
“我！”
护士推开病房们进来了，她瞧见病房里的江云锦皱了下眉头，似乎是误会了什么，“你去找医生聊一下接下来治疗的事宜，手术已经结束了，你和你女朋友可以出去了，我们要打扫病房。”
“她是我老师，不是……”
“行了走吧，没人在乎。”
江云锦瞪了眼那个护士，拉着慌张的乔贵志出了病房，这小子结结巴巴的解释让人更加误会了。
医生和一个护士推着担架车正在往病房走，一个骨架宽大却形容枯槁的男子正躺在床上，整个上半身都裹着厚厚的纱布。
“爸。”
乔贵志见到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，紧张的看着医生，“手术还好吧？”
“你父亲情况还算稳定，我们目前已经把碎骨取出来了，断裂的肋骨也做了固定，但是脏器有损伤，可能以后会留下一点后遗症，再加上以前就有很严重的旧伤，身体还很危险，先住院观察一周，之后再做定夺。”
“要住院？”
担架上的人似乎醒了。
不知道乔贵志的父亲乔仁以前是否也像这样消瘦，江云锦只是看着就觉得这汉子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，像是个活死人似的，也不知以前遭过什么罪。
“是的，你刚做完手术，按照规定都是要住院观察的。”
“爸，别担心钱了，我已经给二叔打电话借钱了。”
医生和乔贵志都在极力劝说乔仁留下来住院观察。
“我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，别浪费钱了。我听医生说，钱是你的拳道老师垫付的是吗？”
乔仁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，身子如同风中火烛一样，吓得乔贵志和旁边的护士赶紧上去扶。
“我皮包里有两张卡，一张密码是你的生日，另一张是你母亲的生日，拿去把钱还给人家，听见没有？”
明明身子虚的像一推就倒的‘纸人’，声音语调却低沉有力，不容置疑。
“乔师傅，不……”
“臭小子承蒙您照顾了。”
不等江云锦说话，乔仁便出言打断了，“走吧小志，回家了，我想死在你母亲身边。”
什么人啊。
陈泽还老说自己是茅坑里的石头，江云锦看这个叫乔仁的卖饼大叔才是石头成精，也不管其他人的劝说一意孤行地要回家等死。
江云锦被迫接过乔仁亲手递过来的还款，离开了医院，所以并不清楚乔仁回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但是第二天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乔贵志的消息，说是要请假送父亲回老家。
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。
命运就是这样子，你在意的东西会被它一点点带走。它折磨你，误导你，让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自惭一生，最后再无情地抛弃你，寻找下一个‘猎物’。
你没法逃避，只能忍受，就像你没法阻止黑夜降临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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